祷以恒切, 盼以喜乐,苦以坚忍,必有所得。
人性从来都是趋利避害,可以背叛忠义仁德,但绝不会背叛利益。
贪婪而懂得克制的人 往往都绝顶聪明。
每个人 都得为他的选择负责
长安城像是一匹被丢进染缸的素绫,喧腾的染料漫过纵横交错的街道,像是漫过一层层经纬丝线。只见整个布面被慢慢濡湿、浸透,彩色的晕轮逐渐扩散,很快每一根丝线都沾染上那股欢腾气息。整匹素绫变了颜色,透出冲天的喜庆。
你若不去玩弄人心 本已经赢了
华山从来只有一条路,纵然粉身碎骨也只能走下去。
道心唯坚 放弃尚早
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人过着习以为常的生活 我愿尽己所能
世人只知巨龙之怒,伏尸百万,却不知蚍蜉之怒,也能摧城撼树。
真真正正的绝境 是内外都是绝境
殿角的铜漏,水滴仍在从容不迫地滴下。无论世事如何急迫,它从来不曾改变。
在这里坚守战死,总好过在家乡城头坚守战死。
这是一件应该做的事,但这是一件错事。应该做,所以我做了,即使重来一次,我还是会这么做————但错的终究是错的。
每个人,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。
鱼肠自幼在灵武附近的守捉城长大,没人知道他什么来历什么出身,只知道谁得罪了鱼肠,次日就会曝尸荒野,咽喉一条极窄的伤口。当地守捉郎本来想将鱼肠收为己用,很快发现这家伙太难控制,打算反手除掉。不料鱼肠先行反击,连续刺杀数名守捉郎高官,连首领都险遭不测。守捉郎高层震怒,撒开大网围捕。鱼肠被围攻至濒死,幸亏被萧规所救,这才捡了一条命。
张小敬心想,难怪鱼肠冒充起守捉郎的火师那么熟练,原来两者早有渊源。如果守捉郎知道,他们险些捉到的刺客,竟然是鱼肠,只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。
说来可笑。崔器在陇山之时,刀头舔血,快意豪勇,面对生死从无顾虑;在长安的优渥生活,没有洗去他的战力,却腐蚀了他的胆量。当一个人拥有太多时,他将再也无法看淡生死。崔器忽然羞愧地发现,他一直叫嚣着为阿兄报仇,只是为了掩盖自己惧怕落罪。
龙波凑到他面前:“我最爱欣赏的,就是你这种聪明人看透了一切却无能为力的绝望表情。”
在这一片喜色中,只有李泌像是一个不合时宜的顽固斑点,抿紧嘴唇,逆着人流的方向前进。他拨弄着马头,极力要在这一片混乱中冲撞出一条路来。
许多年前,这里的城市任由我们蹂躏,这里的女人和牛羊由我们掠夺。现在我们却龟缩在草原一隅。任凭大唐和回纥人奴役我们。但这一次,我们将找回祖先的荣光,从白旄大纛的账下出发,穿过风雪,穿过刀箭。仇恨是最好的坐骑,只有它才能把我们带至千里之外的长安。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大汗愤怒的信使,是复仇的火焰。现在,我们像蛇一样钻进敌人的心腹之内,用他们的石块搭建墓碑。太阳不会永远照在仇敌的草场,总会有风雪落下!
张小敬倒地的一瞬间,萧规发出了一声怒吼:"鱼肠!你在干吗?!"
在灵官阁外,一个黑影缓缓站定,右手拿着一把窄刃的鱼肠短剑,左手垂下。张小敬这才知道,萧规踹开自己,是为了避开那必杀的一剑。他现在心神恍惚,敏锐感下降,若不是萧规出手,恐怕就莫名其妙死在鱼肠剑下了。
"我说过了,我要亲自取走张小敬的命。"鱼肠哑着声音,阴森森地说。
萧规挡到张小敬面前,防止他再度出手:"现在张小敬已经是自己人了,你不必再与他为敌。"
"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假意投降?"
"这件事我会判断!"萧规怒道,"就算是假意投降,现在周围全是我们的人,又怕什么?"
这个解释,并未让鱼肠有所收敛:"他羞辱了我,折断了我的左臂,一定要死。"萧规只得再次强调,语言严厉:"我再说一次,他现在是自己人,之前的恩怨,一笔勾销!"
鱼肠摇摇头:"这和他在哪边没关系,我只要他死。"
灵官阁外,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诡异。张小敬刚刚转换阵营,就要面临一次内讧。
"这是我要你做的第九件事!不许碰他!"萧规几乎是吼出来的,他一撩袍角,拿起一串红绳,那红绳上有两枚铜钱。他取下一枚,丢了过去。鱼肠在半空中把钱接到,声音颇为吃惊:"你为了一个敌人,居然动用这个?"